[桓易]逆风飞翔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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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4
易柏辰撑着头疼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，太阳已经快要烧到屁股了，他摇头晃脑了几分钟，迷迷糊糊地似乎听见门口走廊有人声，没多时，马振桓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忙慌慌的小助理。
见到他醒了，惊呼一声，“祖宗哎，你终于醒了，昨晚上烧到38°5，挂了一宿的药水才退下去。”这个新来的小助理总是这样咋咋呼呼的，却是实打实的关心自己，昨夜若不是他任性非要跑出去吃夜宵，先打发了人回去，大概自己也不会淋雨发烧。
见他还是呆若木鸡的样子，两眼无神却注视着哥哥忙着收拾桌子的背影，小脑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助理急了，以为他烧糊涂了，连忙伸手过去试温度，“还是不舒服吗？你再烧下去Evan都要跟着急出病了……”
一声轻咳将她管不住跑火车的嘴给堵上了，马振桓端着一碗粥走过来，神情却看不出异样，拍了拍她的肩，“你去休息吧，我来照顾他。”
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什么不该说的，想起昨夜宏正哥看着急得色变，背起人就往医院送的Evan，悠悠地叹了口气说：给Evan照顾就对了，别人都治不好Ian那病。
虽然没大听懂，但心细如Evan，给他照顾也没什么不对的，小助理又叮嘱了Ian几句就退出房间，边走边犯嘀咕，Ian不就是发了个烧？不是什么绝症，Evan也不是医生，怎么就除了他都不能治了？
自从进这公司，这两人的事道听途说，每一件都让她摸不着头脑。
关门声将床上人的思绪拉回现实，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Evan看，他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，感觉到那人周遭的低气压，自知这次是自己不对，心虚又害怕，便低着个头不敢再看他。
“先吃点东西，再吃药。”
那人说着，舀起一勺粥微微吹凉送到他嘴边，他愣了会儿神，急忙伸手去接，“我自己可以。”
这一刻的Evan又回归了他霸道总裁的人设，态度强硬，声线清冷，“你挂了一晚上的水，手背有些肿了，还是我来吧，张嘴。”
明明是关心的动作和话语，Ian却没来由地抖了一抖，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，多年来的默契告诉他，他生气了。
也是多年来的默契告诉他，此时乖乖听话是最好的选择。
可是自己也十分憋屈，若不是因为他，他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大晚上一个人跑出去吃夜宵？想到那人雨夜中的微微一笑，湿了半边的衣服明明有些狼狈，看着自己的神情却似乎藏尽了千年的温柔，“是我不好”，他连道歉都带着那么沉那么沉的宠溺与疼惜，易柏辰深吸一口气，心底的隐忍微微有些动摇，这样子的马振桓，让他如何说服自己放下。
是我不好。
自然是你不好，突然的疏远，莫名的冷战，以及昨夜雨幕中的迟来，都是你的不好。
可我没法怪你，也不舍得怪你，即使心意无法得知，即使付出没有回应，心甘情愿便值得所有。
一碗清粥属实没有味道，但是他喂着自己吃完的，小孩抱着粉丝送的公仔乖巧地坐在被子里，星眸清澈明亮，浅浅的酒窝中藏着些不易察觉的欣喜，Evan被他盯得不自在，喂完了粥赶紧把人塞进被窝里，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试了试体温，“睡一会儿吧，等下我叫你起来吃药。”
说着端起粥碗起身收拾，小孩又一个骨碌爬起来，拽住离开的手臂，脱口而出，“你去哪？”
他转身，低头视线落到被他双手紧紧抓着的手臂上，那人反应过来慌忙缩回自己的手，琢磨不透Evan现在的心思，只怕自己一时鲁莽又惹他不开心，索性拉起被子钻回被窝，转过身面朝里侧，小奶音闷闷的，“我睡了。”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与他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谨慎如斯，Ian糟糕的想，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，可如果暗恋一个人也算亏心事的话，他岂不是要心虚一辈子？
可是这一次，Evan坐上床沿，伸手拽下他蒙头的被子，“别这样睡，缺氧。”Ian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，语气却缓和了不少，“我去收拾东西，就来陪你，好好睡吧。”
深藏心底的苦涩随着他那一声轻叹蔓延开来，Ian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好似无法透气一般，有一只无形的手不轻不重地揪在他心上，时不时用力警醒他一次，告诫他不可越界，胸腔阵阵钝痛，浑身难受。
这一觉注定无法入眠，那人的呼吸声就在床沿边，夹杂着书页被翻动的轻微声响，大概是在读剧本，闷在被子里的人却一动也不敢动，懊恼地想与其费尽心力地装睡还不如起来跟他一起对词……
从回来到现在，两人都没有提及为什么昨夜是Evan来接他，Ian不提，是怕听到只是宏正哥没有时间拜托他跑一趟的回答，Evan不提，却是忽然洞悉了自己脑中一直隐匿的情愫，被昨夜一场大雨毫不留情地洗涤得透明清亮，再无法掩藏，他惊恐不已，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，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突如其来被动浮出水面的感情。
它太沉重，也太爱不起，爱不起便拿不起，拿不起便也放不下。
手机因为提醒事项震动起来，他恍如初醒，起身拍了拍小孩的肩，“易恩？该吃药了。”
床上的人装作刚被叫醒的样子，轻轻哼唧了几声，揉着眼睛转过身来，柔软的头发此时却乱糟糟的，一双大眼睛也低垂着半眯起来，一副小迷糊的样子，却惹得Evan微微笑弯了眼，抬手把药和温水递给他。
看着他反应有些迟钝却顺从地把药吃下去，脸上因为高热而发的红云也退了不少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些许。
小孩慢吞吞地把水喝完了，他伸手接过杯子，语气轻柔，“困吗？再睡一会儿。”顿了顿，似乎又想起什么，补充道：“放心，我不走。”
床上的人愣了一下，Evan大概把他的反应当成了生病后的撒娇，人一旦生病，总是比平时脆弱许多。
他很想贪恋他的温柔，心下却了然这只是他的性格使然，对自己太过心软，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。
于是他摇了摇头，“我想看剧本。”他一请假，大概又拖慢了进度，早点回去工作才是正事。
没成想Evan本来柔和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起来，瞥见他床头的剧本，反而拿起来跟自己的那本叠在一起，用力一丢甩到了床尾的沙发上去。
他一言不发，行为却昭示着你不要再惹我生气。
Ian：“………”
小孩低垂了眉眼，觉得他这发难来的莫名其妙，却敢怒不敢言，眼神在花白白的被子上四下逃窜唯独不敢看向他，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猫。
那人却突然伸手拨弄着他凌乱的发丝，语气满是无奈，“你本来免疫力就差，动不动就生病，以后能不能听话，好好照顾自己？我不可能总在你身边操心你。”
听到最后一句话，Ian这下彻底愣住了，他不自觉地紧张起来，藏在被子里的手拽了拽自己的衣物，木讷地抬起头来，视线撞进Evan的眼中分明读出了一丝心疼，转瞬即逝，他结结巴巴地问道：“你说这话，是想告诉我……你以后可能会不在我身边了吗？”
话一脱口就无法收回，Ian才问出口却一秒后悔了，他看向Evan的眼中藏着哀求的神色，求他不要说出那个让他难过的答案。
显然发现小孩误会了自己的意思，Evan也莫名紧张起来，他本就中文不顺一紧张愈发讲的磕磕巴巴，“不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易恩，我…我不太会说话，我当然会在你身边……可是你长大了，要为自己负责，别让身边的人总担心你。”
听到他否认，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放松，又听他说：“你看，昨天你高烧不退，把大家都吓坏了，易恩，你的家人、朋友、同事，都有在关心着你的人，你只有照顾好自己，当你一个人的时候他们才会放心不是吗？”
他的语气轻柔而和缓，与平时絮絮叨叨地跟自己叮嘱日常的马振桓没什么两样，可易柏辰就是听出了这话中有话的意思。
他静默了许久，忽然放松了全身的力气靠上床背，低沉的嗓音在狭小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，就连话语中的失望都听得一清二楚，“那你呢？”
“什么？”他不解。
小孩突然抬起头直视他，炽热的眼神烧得他心头猛地一跳，不明所以。
“你说了那么多，你呢？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？”
你说了那么多，最后还不只是用来铺垫，继而告诉我，你和他们一样，不会一直陪着我。
Evan呼吸一窒，这才发觉一直被哥哥们护着的孩子确实已经长大了不少，而且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笨拙迟钝，他聪明的很，把一些他努力隐藏的感情一针见血地剖析开来，不给他任何寻找借口的时间就将它们一一呈现在自己眼前——看吧，你心口不一，你还要找什么样的理由来安慰我。
他从不觉得Ian有敏锐到这种程度，可事实面前，他只能拙劣地掩饰，他轻笑起来，连自己都知道现在笑的比哭还难看，“当然，我会在你身边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他总觉得，似乎从心底，听到了什么声音。
短短十六个字的理由，
如此艰难，如此晦涩，也如此，不堪一击。
朋友。
兄弟。
Ian明白戏没有演完，演员当然不能离场，即使台词说错了，要让观众看不出是失误继续演下去，才是他应该做的事。
当然，我们是好朋友，好兄弟，我们还是CP。
可也正是因为这三个词。
它们就像一堵墙，任凭什么力量都无法拆除的墙，沉默不语地，挡在了两人中间。
马振桓，你当然不会知道，我在不懂爱情的年纪，就喜欢上了你。
人人都会说，这是一个开头就注定悲剧的初恋故事。
我那么明显的难过，现在的你，看不见了。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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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高产桓又杀回来了！
以及我总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觉得这篇会写很长很长很长......